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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2日,TFBOYS七周年線上演唱會在網易云音樂舉辦,與之前五月天組合在QQ音樂平臺免費進行演唱會直播不同的是,本次演唱會門票仿照線下演唱會差異化定價的模式設定了30元、158元、860元不同價位,并提供相應配套的服務。其中,價位最低的
8月22日,TFBOYS七周年線上演唱會在網易云音樂舉辦,與之前五月天組合在QQ音樂平臺免費進行演唱會直播不同的是,本次演唱會門票仿照線下演唱會差異化定價的模式設定了30元、158元、860元不同價位,并提供相應配套的服務。
其中,價位最低的三十元日光旅行暢想券享受藍光1080P直播,演唱會回放,網易云音樂七天黑膠VIP等權益。價位最高的860元日光旅行限定禮,則增加了開放所有單機機位,1年黑膠VIP,限定禮實物周邊,主題盲盒購買特權等相關服務。
線上演唱會推出高價位的門票,在國內尚屬首次,也引起了飯圈內外不小的爭議,爭議過后,粉絲群體依舊展示出了遠超其他小眾圈子的消費能力、組織性和集體性。
飯圈緣何擁有如此驚人的消費能力,線上演唱會又可以取代線下演唱會么?
1.粉絲怎么成了"金主爸爸"?
在8月6日開票當天,便已售出門票超50萬張,去年的TFBOYS六周年演唱會的現場人數為4萬左右。
美國學者珍妮·史特格認為,廣義上的粉絲(FANS)即 "迷",最早可以追溯到維多利亞時期。中國的粉絲在20世紀80年代末開始大量出現,采用暴露年齡的話表達,這個群體當時被稱為"追星族"。
1956年霍頓和沃爾提出"偽社會互動關系"的概念。大多數粉絲群體最初是以"無組織的組織"這樣的自組織方式起步。粉絲群體間的關系是相對松散、隨意,因"愛豆"而具有較強的趨同性與結合力。
粉絲群體評論與轉發自己"愛豆"的微博,建構起明星與粉絲之間的"偽社會關系",形成粉絲群體動力的重要機制,并不斷挖掘與培養粉絲與偶像間的粘合性互聯。
從鹿晗開始,造星的機制發生了變化:傳統藝人公司的話語權在某種程度上降低了,"捧誰"需要視海量粉絲的意愿和行為而決定。粉絲成為了經紀公司們真正的"金主爸爸"。公司內部的資源分配,成員檔期、演唱會鏡頭多少、發展規劃,在某種意義上由粉絲的"打榜"熱情決定。
在打造這些數據時,粉絲們向來不遺余力。2014年9月21日,王俊凱發布了一條15歲的生日微博,774天后,該微博創下了首條轉發破億的歷史記錄。
2.被收割的情感性需求
TFBOYS七周年演唱會的線上低成本和高價門票之間的反差也引起過部分粉絲群體的不滿。
只是圈內的爭議并未演變為商業"危機",粉絲一邊高喊著"李飛做個人",試圖以這種微弱無奈的吶喊實現抵擋來自資本的"壓榨";一邊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奉獻著真金白銀,好讓自己的"愛豆"穩坐在"商業價值"的頂峰。
粉絲在進行消費決策時,除了滿足其功能性需求,也會著重考慮其情感利益、自我表達和社會性需求,情感的滿足可能遠比為此付出的額外花費重要。周星馳的粉絲會為時隔二十多年重映的電影《大話西游》買單,重映的《哈利波特與魔法石》也可能成為2020暑期檔的票房黑馬。
與"愛豆"有關的產品和粉絲消費者之間的關系可以視為一種合同或協定,粉絲對偶像的信任和忠誠暗示著他們相信其產品能物有所值。
這些滿足在實際中不僅僅體現在產品的功能性方面,為"愛豆"買單還具有象征作用,能讓消費者投射自我形象。
粉絲對偶像的情感、自我表達和社會消費在有關追星的消費中尤為常見,這也是不少產品能夠實現溢價的重要原因。
3. 粉絲文化的"自我聲張"
現在的粉絲和早年的追星族已經不同了。盡管也追星,但是他們更善于"自我聲張",甚至能夠結成某種社群關系。在渴望被認同又不愿被主流文化同質的矛盾進程中,粉絲以想象和象征的多種符號方式形成自己圈內的獨特風格,即粉絲文化。
詹金斯·亨利借用得塞都提出的"盜獵者"和"游牧民"概念,將粉絲定義為通俗文化的盜獵者:他們挪用了文本中對自己有意義的部分,并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解讀了這些文本。
費斯克認為,大眾能積極主動地借助文化工業產品而創造出與自身社會身份、社會情境相關聯的意義和快感,其方式就是不同程度地從事著符號化生產。
團粉、小螃蟹、小湯圓、千紙鶴、四葉草等不同的粉絲群體極力讓自身變得更有辨識度。隨之而來的,橙色成為了TFBOYS團粉的專屬應援色,王俊凱、王源、易烊千璽三小只也分別對應著藍色、綠色、紅色……
互聯網社區興起為粉絲的"狂歡"提供了表演空間。粉絲竭力為自己的偶像"玩梗",努力從綜藝、影視作品、現場晚會中發掘、制造話題,努力推上熱搜,"讓哥哥沖鴨",以期吸引金主爸爸或者產生"破圈"的效果。
在整個流程中,粉絲不再滿足于是"愛豆"的仰慕和擁護者,還試圖成為"愛豆"事業中的同行者。
4.身體的在場還重要么?
TFBOYS經紀公司的官方公眾號上的宣傳里,我們可以看到:
"跨越鏡頭的距離與觀眾們開啟特別的相遇。"
"打造不同于常規線上演唱會的互動方式。"
彼得斯在《對空言說:傳播的觀念史》中提出"在人類交流中人體在多大程度上可以保持缺席"的問題。直逼傳統線下演唱會的價格,并非僅僅依靠粉絲為愛發電,彈幕技術、4K高清設備、場景技術等努力打造良好的線上體驗。
盡管演唱會現場粉絲集聚而營造的氛圍無法被復制到線上,但彈幕實現的"無時空距離"同步社交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消解這種遺憾。"彈幕"可以第一時間看到或回應其他人發出的評論,還能營造出不同時間不同空間的人"一起嗨"的場景。
彈幕技術完成了身體不在場的虛擬社會中人們對觀點的交互,幫助人們實現群體認同,共同的興趣點和即時引爆的話題,圍繞直播畫面繼而形成社交場景。
"遠程登陸殺死了在場。"
正如孫瑋老師所說,當前的移動網絡、虛擬現實、人工智能技術制造了身體與技術的耦合。大眾媒介時代的在場,不涉及"化身",他只是憑借視覺和想想營造的沉浸感。智能身體的賽博人作為主體,使的在場的狀態變得復雜而詭異了。
新媒體傳播越來越強大的具身趨勢,改變了身體——主體存在輪的"在場""缺席"的基本含義,創造了人類社會嶄新的"在場"——虛擬遠程在場。
5.高樓之下真的是一地繁華么?
如今,飯圈的發展速度和規模令人嘆為觀止,在"男人消費能力不如狗"成為普遍共識的時代,粉絲群體奉獻了巨大的購買力,并且不斷在線上線下吸引著"新粉",以龐大的人群規模吸引資本的入場。
娛樂性迎合了大眾的需求,在這個圈子之中,"粉絲"的身份消解了現實社會中的階層差異,犧牲的代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粉絲們獲得了在場的沉浸和滿足。只是,這份滿足感是暫時且不穩固的,甚至屏幕一旦關閉就可能戛然而止。
具體到個體的加入或退出,對于飯圈和其他成員來說可能只是一個數字的增減,缺乏現實關系維護狂歡是一種孤獨的狂歡。此時的共同體擱置在鮑曼所說的"隔離區"之中,"它成了社會分裂、社會碎片化和社會淪喪的實驗室"粉絲共同體更多時候是一個求同的過程,不是一個存異的世界。
對以微信公眾號為代表的具有留言篩選功能平臺,工作室通常只會"放出"對"愛豆"及相關產品表達狂熱喜愛的留言,繼而營造出一種所有人都很喜歡的氛圍。
而在以微博為代表的可自由評論轉發的社交平臺,如果喜愛的"愛豆"遭遇了指責,粉絲們會自發地或者有組織地開展維護自家"愛豆"的形象的活動,控評使異樣的聲音迅速沉默消失。
在混雜了各種商業利益和意見領袖的聲音世界里,飯圈也出現了"沉默的螺旋",即使技術層面人人都有話語權,但并不是每個人的發聲都能被聽到。
6.結語
文化研究學派把文化視為工業社會中包含了一切社會經驗意義的生活方式。飯圈文化本身是一個蘊藏了豐富而矛盾的大眾文化現象,飯圈文化嘗試滲入其他領域,試圖獲得主流文化的認可,只是可能天然地和有些圈子的文化觀念水火不容。
圈內人希望自己的信念可以放之四海而皆準,殊不知很多時候,圈內的驕傲,在圈外可能是沉重的負擔,源于自身固有認知,使得圈內圈外無法求同存異。
該如何看待興起的粉絲文化?杜俊飛老師在《杜課》如是說道:"粉絲群體的文化癥候與其所代表的時代精神相比,后者是主要的。我們不能因為球場有斗毆事件就關閉球場,自然也不應因為粉絲文化有負面效應而否認其存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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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杜課】談話 | 說"粉絲"(五、六)(總第76期) 杜駿飛等 2017-02-03
作者:百川
編審:側影
陳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