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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傍晚,在印度加爾各答的一個偏遠村莊里,男女老少都紛紛走上街頭,慶祝他們傳統的宗教節日——DurgaPuja節。其中,幾個年輕的男孩打扮得帥氣又亮眼,因為他們希望在這為期9天的節日里,盡可能騙到更多的未成年女孩。圖源:nationalg
初秋的傍晚,在印度加爾各答的一個偏遠村莊里,男女老少都紛紛走上街頭,慶祝他們傳統的宗教節日——Durga Puja節。
其中,幾個年輕的男孩打扮得帥氣又亮眼,因為他們希望在這為期9天的節日里,盡可能騙到更多的未成年女孩。
圖源:nationalgeographic
這幾個男孩也才十幾歲,但已經是當地的幫派組織的成員了。以往,幫派還需要持槍搶劫才能弄到錢財,不過后來他們發現,販賣女孩的利潤要比搶劫高得多,于是整個幫派都轉型成人販子集團。
尤其是近些年,這些人販子的騙術越來越難以被辨別。他們常常會假裝成一個成熟男人,接近并猛烈追求女孩,給女孩承諾一個“美好未來”。為了進一步降低女孩的戒心,甚至不惜與女孩進行假結婚,或者一起租房,像一對新婚夫婦一樣與女孩住一兩個月。
圖源:TheGuardian
一些迫切希望逃離貧困生活和日常瑣碎的女孩們尤其容易被騙。對她們來說,或許這個男人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王子”,能帶她脫離當下痛苦的生活,是她這一輩子的依靠。卻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男人根本是惡魔假扮的,目的是把她們賣到妓院。
于是,被“愛人”騙去妓院的女孩們每天過著奴隸般的生活:
隨時可能被迫與男人發生性關系,即使是睡夢中,也會突然被闖進房間的男人壓在身下;偶爾還要做老板的性奴隸,每當老板心情不好時,就要讓他發泄;只要沒有接待客人,就要替老鴇做牛做馬,被語言侮辱已經是女孩們感覺最麻木也最輕松的一件事,暴力毆打更是家常便飯…
(文中所有受害者均使用化名)
他是我最愛的人,卻把我賣去妓院
女孩C被一起私奔的男人賣進了妓院,但是她的日記讓我們得以一窺這些“戀人”的能力。她在日記里用孟加拉語寫出對戀人的癡迷:
“如果我這輩子得不到你,我就會死。”
“如果你不能擁有我,別人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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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純情和對愛情的向往是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事物,卻被這些人販子當作武器,狠狠地傷害了她們。
S的家庭條件非常不好,她的父母很貧窮,甚至連食物都快買不起。后來,受不了這樣有一餐沒一餐的S,與一個答應照顧她的男人私奔了。結果,這個男人就是個人販子,把她賣給了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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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歲的M被一名向她求婚的男人下了藥,然后把她賣給了一個德里的妓院。在妓院里,她經歷了毆打,挨餓,還被迫每天與多達30位顧客發生性關系。在兩次警察突襲中,老鴇都將她藏了起來,導致警察沒有救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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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偽裝成戀人的人販子,利用的就是女孩對美好愛情和幸福生活的迷戀。
近些年,像這些女孩一樣被“戀人”賣掉的女孩數量越來越多,尤其是在印度和孟加拉國,每年有成千上萬的未成年女孩在十幾歲時被販賣到妓院。
Sayeda 在一個骯臟的社區里長大,她童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度過的。她的母親會早早起床,去庫爾納的商業區新市場(New Market)打掃店鋪。Sayeda的父親是一名人力三輪車司機,負責運送乘客,賺取微薄的收入。
漂亮外向的Sayeda很喜歡笑,喜歡化妝,也結交了許多朋友。她最喜歡的是跳舞,有時候父母不在家,她會跟著學電視上的舞蹈動作。偶爾被鄰居看到她跳舞,還會以“影響不好”為理由向Sayeda的媽媽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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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yeda學習上很努力,但還是決定輟學去到美容院做學徒,一心學習發型、皮膚護理和化妝品的知識。由于擔心她被亂七八糟的男孩的吸引,她的父母在她13歲時就替她選好了丈夫,把她嫁出去了。誰承想,他的丈夫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經常言語辱罵Sayeda,自尊心本就很強的Sayeda一氣之下跑回了娘家。
Sayeda回到父母家后,懇求母親讓她報名參加舞蹈學院。她說:“我將能夠參加演出還可以出去賺錢補貼家里。”
她的母親并不支持,但也沒有強烈反對,就由著Sayeda自己折騰。就在這時,Sayeda在舞蹈學院認識了一個男人,兩人很快陷入愛河。
男人說,會帶她去印度,在那里她可以成為舞者,跳著舞賺很多很多錢。
Sayeda動心了,她幻想出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決定與他私奔。
Sayeda離開了家的那一天,男朋友帶著她先是乘公共汽車到印度邊境附近的一個小鎮。然后等到了晚上,他們穿過一片森林,來到一個河岸。Sayeda注意到路上還有其他人,其中也有一些年輕女孩,但她并沒有考慮太多。接下來的一切就完全突破了她的認知:男朋友賄賂了一名警察,兩人爬上一艘停泊在河邊的破船。等他們下船后,已然偷渡到了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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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把她帶到河邊的一所獨棟小屋里,住了幾個晚上后,小屋里還陸續住進了其他人。在那里,Sayeda遇到了另一個也從孟加拉國偷渡過來的未成年女孩,這個女孩似乎經歷了暴力,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對。這個女孩讓Sayeda開始懷疑自己現在的處境,她跑去質問男朋友,沒想到男朋友厚顏無恥地說:你要去一家妓院工作。
Sayeda當場震驚了,面前這個男人完全像變了個人,那個支持她當舞者的溫柔男朋友再也不見了。同時,她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她告訴面前這個男人,她會乘船離開。結果這個男人說:
“如果你敢離開,我會殺了你,把你扔在河里。”
即使她可以逃脫,Sayeda也不知道可以向誰尋求幫助。她是非法進入印度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警察局。
她很害怕,只好答應這個男人:“好。我可以去妓院做舞蹈演員,但是除了跳舞別的都不會做。”
這個男孩把Sayeda賣到一家名為Sankalpa的酒店。這是一幢兩層的房子,里面大概有24個房間,十幾個被囚禁的未成年女孩,一間餐廳,以及一個舞廳。
圖源:CNN
當時14歲的Sayeda仍然認為她可以只為顧客跳舞。直到,巴克塔強奸了她。巴克塔是這里的老板,他用強奸的方式告訴Sayeda,在這個妓院里,她只能聽從命令。
巴克塔還控制著整個妓院里20多名性工作者(在印度,成年人做性工作者是合法的,但在這家妓院,大部分都是非法的未成年性工作者)。對于這么妓女,老板有著自己特別的管理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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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用不同顏色的塑料椅子來表示不同等級的妓女:
像Sayeda這樣的新來者,因為最干凈最接近處女,在妓院里是級別最高也是最貴的:500盧比,約合7美元。她們被允許坐在白色的椅子上。
其他人則被分配到藍色椅子(400盧比)和綠色椅子(300盧比)上。被巴克塔認為超重或不太有吸引力的女孩被安排坐在紅色椅子上,價格為250盧比。
通過這些顏色,顧客們可以對女孩們的身體和經驗有初步的了解,然后選擇自己想要的女孩,付錢給巴克塔。巴克塔告訴女孩們,一旦他賺回了她們的錢,他就會付錢給她們。但,她們從來沒見過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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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們說,巴克塔為了讓她們沒有攻擊力,會強迫她們喝酒。Sayeda開始很抗拒喝酒,但后來她發現醉酒有助于減輕作為性奴的創傷。她開始大量飲酒,甚至要求每一個選擇她的顧客為她買酒。這時開始,Sayeda就染上了很重的酒癮,不管有沒有顧客,她都會喝很多酒:“每天喝醉酒,是我打發漫長痛苦時間的方式。”
Sayeda在那里呆了兩年,直到遇到了另一個同齡女孩——新來的16歲女孩Anja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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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jali是一個有著明亮雙眼和高顴骨的漂亮女孩,但她的家庭太窮了,窮到只能住在貧民窟的臨時住所,還經常和姐姐搶學習用品。在她13歲時,Anjali決定輟學去工廠賺錢。也就是在這家工廠里,Anjali遇到了一個令她癡迷的男人。
Anjali知道她的母親正在為她尋找新郎,但她決定要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因此,在2016年10月的一個晚上,趁著Durga Puja節日期間,Anjali假裝要參加節日,穿上了明亮的傳統服裝溜出了家,乘公共汽車去火車站與男友會面。令Anjali驚訝的是,男友身邊還有另一個年輕人,但她卻和他們一起登上了前往加爾各答的火車。
圖源:TheGuardian
Anjali是愛上了這個男人的,她一直相信他說的“我會娶你”,所以對他沒有一點防心。甚至在兩個男人帶她去妓院時,她也毫不懷疑地跟去了。直到他們走進一間燈光昏暗的房間后,她突然感到焦慮,問到:“這是什么地方?”他們告訴她這是一家旅館,她將在那里工作。Anjali開始恐慌起來,她害怕的都哭了,但兩個男人明顯沒有同情她,只是掉頭就離開了。
被騙進妓院的Anjali從第一天起,就清楚抵抗是徒勞的:
“如果女孩們抱怨或不聽話,巴克塔就會野蠻地毆打她們。”
“他要打到流血了,才會停下來。”
“巴克塔曾經說過,一天至少要和10位客人睡覺,如果沒有做到,會挨打的。”
“有時他甚至會將點燃的煙頭戳在女孩們的皮膚上,留下嚴重的灼傷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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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些女孩來說,妓院是監獄,里面除了暴力,多的是折磨人的事情。妓院每天的每時每刻都有顧客光顧,無論白天和黑夜,女孩每天時間被安排的很滿,她們每天會被強奸20多次。甚至在凌晨4點,當女孩們難得的休息時間,也可能會有醉酒的男人撞進房間。
Z姐姐和B妹妹是親生姐妹,兩人在青少年時期被販運到這個妓院,妹妹在15歲時就意外懷孕了,為了不影響生意,老鴇帶著她去墮胎。妹妹經常拒絕與顧客發生性關系,但每次拒絕后,老鴇會讓她的親姐姐用皮帶抽在她赤裸的身體上。這對兩姐妹來說是精神折磨,姐姐說:“這是最痛苦的事情,比每天與20個客戶發生性關系更難熬。”
被賣進妓院時受到的心理創傷,以及在妓院里的恐怖的束縛和折磨,讓Sayeda和anjali兩個女孩成為了朋友,互相支撐著對方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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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女孩不是沒有逃出妓院的機會。在妓院呆了2年的Sayeda收到過客戶送給她的手機。但她也不敢報警,因為這一片的警察和巴克塔時一丘之貉,報警的結果更可能是被老板知道,然后接受更加非人的折磨。
她也不敢告訴父母,因為沒有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被賣進了妓院,她們很怕父母知道后崩潰,于是只好撒謊:自己在工廠工作,還要一段時間回家。Sayeda打電話給她的母親時,只敢告訴她自己在印度當舞蹈演員,很快就回家。
但她自己知道,回家的可能遙遙無期...
我從妓院逃出來,又自己走了進去
每天被迫接到2、30個客人,時不時被暴力毆打…這樣的日子讓女孩們覺得絕望,她們不想在妓院里度過余生,她們想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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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男友”求婚后,18歲的Mala被賣到妓院。她很絕望,也試著逃跑。一天深夜當老鴇和其他工作人員睡覺時,她偷偷跑到妓院門口,試圖打開大門。
但是她失敗了,一名工作人員在大門旁邊發現了她。
她還嘗試了許多種逃脫的方法,無一不被發現。每次被發現后就被拖回去毆打。但Mala說,我不在乎是否受到毆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出去。
后來,Mala終于成功說服了一位客戶讓她用手機給母親打電話。她說:
“我被關在一個不好的地方。”
“請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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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察和社會機構的協助下,Mala和妓院的幾個女孩幸運地被救出來。但警察能做的,只是救人而已,并不能負責他們以后的人生,意味著,她們必須自生自滅。
22歲的Shurovi被慈善機構從妓院里救出后,就一直在做兼職演員——她說這是一份“夢想中的工作”。但當她的工作結束后,她無家可歸,經濟狀況日益糟糕...最終,沒有錢的她不情愿地回到妓院,一個她認為已經逃離的地方。
從青春期就被販賣進妓院的女孩,除了身體,并沒有其他的技能維生。很多女孩都像Shurovi一樣回到了唯一能維持她們生存的妓院,成為一名性工作者。
“我真的沒有錢,我還要有孩子要養,還要讓我和家人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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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販賣未成年人進行性交易是一個跨越全球,價值數十億美元的產業。在這個巨大的產業面前,法律的力量顯得微不足道。
在印度,剝削未成年人的妓院老板和販運者往往能夠逃脫犯罪。這不僅是因為警察未能執行法律,而且還因為印度的司法系統為犯人逃脫責任提供了許多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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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法院有大量堆積的販賣未成年人案件,積壓的案件多到根本調查不過來,以至于起訴期長達數年之久并不罕見。在許多情況下,因為檢察官的無能或腐敗而未能及時提出指控,法院別無選擇,只能給被告保釋。
更甚者,有的人販子會恐嚇和脅迫女孩的家庭。在家人的壓力下,被販運的受害者有時會在審判時更改陳述,或聲稱自己被販賣的時候已經成年。于是,大多數情況下人販子會被無罪釋放。
總之,無論是被販賣還是被救出,這些女孩和家庭的命運已然被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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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記者問女孩們被救出后有什么計劃,她們發生了下面的對話:
“你會再次墜入愛河嗎?” Sayeda笑著問。
“不,我不會。”Anjali立刻回答,“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Sayeda說:“我不會回去跳舞,可能會努力回到學校。”
“我可能會上舞蹈課,” Anjali說。
Sayeda警告說:“不,不要跳舞。舞蹈會招來麻煩。”
金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