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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初,我和表弟在中山公園的游船上。銀川市地方不算大,旅游景點卻很多。無論是老城里的北塔、西塔、鼓樓、玉皇閣、南門,還是新建市區的艾依河,或是周邊的西夏王陵、賀蘭山小口子、滾鐘口、橫城、鎮北堡、沙湖……總能讓游客找到各種各樣漂亮又好玩的
90年代初,我和表弟在中山公園的游船上。
銀川市地方不算大,旅游景點卻很多。無論是老城里的北塔、西塔、鼓樓、玉皇閣、南門,還是新建市區的艾依河,或是周邊的西夏王陵、賀蘭山小口子、滾鐘口、橫城、鎮北堡、沙湖……總能讓游客找到各種各樣漂亮又好玩的去處。然而過去很多年里,對在銀川市長居的居民來說,最主要的游玩去處。小時候每到周末,父母都會跟我們這些孩子說:“走,上公園去!”不用說,這個公園絕對只有中山公園。
李元昊蔣介石宋美齡馬鴻逵……中山公園曾是多位歷史名人“行宮”
據相關史料記載,中山公園這片地方曾是西夏皇宮遺址,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建都興慶府(今銀川)時,在此修建了以水景為主的"元昊宮"。想想李元昊也真是自戀,自己住的宮殿就起名元昊宮。幸虧在他前后的嬴蕩、鄧猛女、衛旌、劉昚虛、王保保……這些人沒學他自戀,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宮殿,要不然中國歷史上就會出現“淫蕩宮”、“味精宮”、“猛女宮”、“腎虛宮”、“寶寶宮”這樣的奇葩名字,天吶嚕,想想都醉了……
當時的元昊宮“逶迤數里,亭榭臺池,并極其盛”,為西夏國都興慶府第一大建筑。后毀于戰火。有形的宮宇可以毀于戰火,但小山池塘這種東西卻沒有人閑的沒事去破壞。所以明嘉靖年間,明政府在這里建起了鎮屬兵馬營房,俗稱‘西馬營”。清朝后,這里就成為銀川各族居民自發聚居貿易,歡度節日的地方,俗稱"西滿營"。
1929年,為紀念孫中山,時任寧夏省主席門致中特于此辟建公園正式命名"中山公園"。然而中山公園真正的大規模整修卻與一個人有密切關系——那人就是蔣介石。
蔣介石與宋美齡在銀川中山公園明恥樓前合影。
據史料介紹,1934年蔣介石第一次來銀川就住在中山公園里。蔣走后,為了拍馬屁,時任寧夏省主席的馬鴻逵在此后開始大力整修中山公園,并在其內公園最漂亮的地段弄了專門接待國民黨要員的高級賓館,其中有“懷遠樓”、“明恥樓”等。
當時馬鴻逵還恬不知恥地發表輿論:
“本省遙居塞外,為西北門戶,甚為重要,我蔣委員長不時來寧巡視,惟一切建筑設備,簡陋異常,均不足以食起居,故于二十五年春季,在省垣中山公園。鳩工建筑“光園”一處,……俾作委座行轅之用”。
他在中山公園內的東南處為蔣介石專建懷遠樓一幢,從北京月紅花場購回三船名貴花卉,專為之建土溫室一座,又從西安購進了常青樹。在公園東園路種上了 兩行鉆天楊行道樹。同時,于蔣介石結拜之兄馬云亭的紀念碑四旁各種了一株鉆天楊,翻修了吉鴻昌時期主建的中山紀念堂——人民會場。整修了公園的文昌閣,購進了數十種小型野生觀賞植動物。
另外,馬鴻逵既要對蔣介石表忠心,又要標榜他自己。1936年春將中衛新墩的牡丹移栽于懷遠樓院內,同時將石空地區一清朝古墓毀去,將木料建了府城西的大廟,墓碑移入中山公園東園門內的懷遠樓北側,在牌樓上增建“豁然開朗”四字匾額。
60年代的中山公園
最搞笑的是馬鴻逵把前清時銀川老城西大街的田寡婦貞節牌坊也移入中山公園南院門內,命其省秘書長葉森書“萬物育焉”四字的匾額懸于牌樓之上,落款為馬鴻逵前題。結果“萬物育焉”四個字被很多文化水平不高的居民誤讀為“萬物育馬”。想想清朝的田寡婦若泉下有知,對自己貞節牌坊被馬鴻逵挪到蔣介石行宮門口,還被人說成“萬物育馬”牌坊,該哭笑不得還是該破口大罵?
1936年農歷十月,西安事變前夕的蔣介石宋美齡和張學良飛抵銀川,就住在中山公園的明恥樓。據當時曾參與布置的老人回憶:
馬鴻逵在西花園機場用三輛小汽車迎到了飛抵寧夏的蔣介石。夫人宋美齡及張學良等一行。在馬鴻逵的陪同下,從飛機場過西門進入銀川老城。蔣介石不顧夾道歡迎的群眾,車速不減直達被馬鴻逵占據的一號公館。當時的馬公館經1929年馬仲英放火燒后未來得及翻修,馬鴻逵只好將他與四老婆劉慕俠同住的東面小樓騰給蔣氏夫婦住,讓張學良住西邊小樓,部分隨從人員住懷遠樓。晚上,馬鴻逵親自給蔣介石站崗放哨。
蔣介石來寧當天下午沒安排活動。第二天,馬鴻逵召集部分軍在總部禮堂(現在自治區京劇團位置)聽蔣介石訓話。當晚,張學良身穿青布面袍,足穿青布棉鞋,在馬鴻逵家中接見了馬部中東北籍的官佐。那次蔣介石、張學良游覽了中山公園,兩人在公園云廳紀念碑旁合影留念,于第三天上午十時許飛離寧夏。后來不到一個月時間,西安事變便發生了。
1942年,蔣介石在中山公園懷遠樓
1942年的9月1日,蔣介石宋美齡夫婦再度飛抵銀川,還是居住在中山公園懷遠樓。
1949年以后,中山公園終于恢復了本來的用途——人民公園。經過30多年的修建,公建成了占地面積32公頃、水面6.7公頃的銀川最大綜合性公園。公園里有三湖一榭,九亭五橋、夕照亭晚、菏池搖江、鐵牛臨池、古墻秋草、月榭泊舟、曲橋柳煙、銀湖臥波、鳴鐘問月、武穆詩跡等18處景觀。近70年來,銀川市很多大型慶祝活動都在中山公園舉行,那里也成為所有銀川人記憶中共同的樂土。
走路蹭車、鉆狗洞逛公園的60年代記憶
據上世紀30年代出生的姥姥姥爺回憶,他們小時候中山公園就已經建好,但那時候園里很大一部分區域都被圍起來作為馬鴻逵公館和高級賓館,因此他們小時候等閑不去那里玩耍。所以記得銀川解放后,中山公園全面向市民開放,當時還沒出嫁的姥姥興奮壞了,拖著自己的兩位姐妹就跑到公園游玩去了。
1950年,還沒出嫁的姥姥(左)和她的大姐(中)、三妹(右)合影
姥姥說,剛解放那陣公園里的馬鴻逵公館沒人看管,園子里還有好多珍貴花草。好多來玩的人都自備花盆,順手牽羊就挖回幾株牡丹芍藥回家養。后來成立了公園管理處,對公園環境統一規劃,這種現象才消失。
那時候中山公園里經常舉行各種節慶聚會和展覽。姥姥印象最深的是上世紀60年代中期,有一次恰逢國慶節,中山公園辦起了菊花展。她抱著最小的女兒坐1路公交車從新城到公園看菊花。當時公交車票雖然就5分錢,但要讓一家4個孩子都買票坐公交來回也挺貴的,所以她準備把3個大的兒女留在家里。
60年代末姥爺姥姥和他們的四個子女
沒想到當時11歲的我老媽大為不服,心想憑啥你可以去公園,我們就要呆在家?于是偷偷摸摸帶著2個弟弟妹妹走路去公園。當時公交車少等車時間長,而且走得也慢。以至于姥姥抱著三姨在公交車上走到半路,才看到路邊我媽他們三個大大小小的孩子跌跌撞撞往公園走。
當時姥姥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還有點心酸——身為資本家大小姐從小富養在家的她,小時候上學放學都要傭人背著,哪想到自己的兒女要徒步走十幾公里去公園?他們能堅持得住嗎?仨人回來的時候怎么辦?還要走回來?姥姥正胡思亂想,車窗外的三個兒女一閃而過,被甩在了后面。
1980年,姥姥和一位親戚在中山公園照了張時髦的合成照片
姥姥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果然走了一半以后,比較小的二姨走不動了。于是11歲的我老媽和10歲的舅舅開始輪流背著二姨走。可他們也是小孩,這樣走下去他們也吃不消啊……怎么辦?正好老媽看到路上有老漢正趕大車往老城方向走,于是大聲喊著:“老爺爺,我們累得走不動了,能讓我們搭個車嗎?”老漢心善,就讓他們上車。于是他們倆把二姨抱上車,然后扒在馬車后面讓它帶著走。
后來大車中途轉向,三個人下來走一段,然后又厚著臉皮蹭別的車……就這樣一路走路加蹭車蹭到老城的中山公園。然后老娘帶著弟弟妹妹熟門熟路,找到公園兒童游樂場游泳池附近,那里墻根底下有個洞,早在姥姥家還在老城大廟住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小伙伴多次領著從這里鉆進鉆出逃票了。沒想到幾年過去,這個洞居然還在!于是三個小孩從洞里鉆進去,蹭了一身一頭土,終于如愿以償進了中山公園。
60年代銀川城里趕大車的人。
那天公園的人太多,老媽他們在里頭逛了半天也沒遇到姥姥和三姨,反而遇到不少鄰居和熟人。老媽說那天她們跑到公園西門附近的銀川老城墻那里玩,那時候老城墻遠不是現在破破爛爛一段土坯墻的樣子,而是又高又厚,上面還有殘存的青磚。她看到城墻根上有好多洞,就想帶著弟弟妹妹鉆進去探險,沒想到被旁邊的大人攔住了。
大人嚇唬她們說:“洞里有好多鬼,專門吃小朋友。”我媽他們不信邪,繼續往里鉆,沒想到里面真搖搖晃晃出來一個穿著破衣爛衫披頭散發的“鬼”,這幫小孩嚇得尖叫著四散而逃。后來才知道,那時候中山公園城墻底下的洞里有好多癡呆流浪漢在此棲身,估計那天他們在洞前又笑又鬧,驚擾到里面的居民,人家是出來攆人的。
那天下午,玩得心滿意足筋骨酥軟的三個人走出公園,才發現自己是在沒力氣走回去了。于是又厚著臉皮跑到住在大廟的二爺爺家蹭了一頓飯,然后揣著二爺爺給的2毛錢買了1路末班車的公交車票,坐著公交車回到家。至于仨人回到家后如何美美挨了一頓好打,這個她就沒有細說了。
1983年年初,姥姥姥爺抱著我和表弟在中山公園
其實那年月,他們只要一有機會去老城,就要想方設法跑進公園玩。比如還有一次,我媽他們一幫孩子照例鉆狗洞進公園,先是跑到文昌閣附近轉悠。因為當時武斗打死不少人,沒家屬認領的尸體都在文昌閣里放著,他們隔了老遠就聞到一股惡臭,幾個小孩都想去看看死人,但都不敢去。于是就在那兒繪聲繪色說里面如何如何鬧鬼,說到嚇人處,一幫孩子全不顧此時中午太陽正烈,撒腿就跑,好像跑晚了就有鬼出來把他們拉進去似的。
跑了老遠,幾個人看到有樹上結著酸杏子,于是上去摘下一個就往嘴里送。然后再呸呸呸吐掉直喊酸死了。可明明經過檢驗是不能吃的東西,這幫熊孩子偏要蜂擁上去摘,為搶果子還有人打架的。如今60多歲的我媽至今回憶起來還覺得莫名其妙:“你說這又不能吃,我當時摘它干嘛呢?”
一棵樹的杏子讓熊孩子們禍害了,到底引來了公園管理人員。當時一個大爺走過來惡狠狠地對他們說要拿繩子把他們捆在樹上,然后通知派出所通通帶走!說著就恨恨地轉身“找繩子”去了。我媽他們幾個女生都嚇哭了,可大家哭了一會,又等了半天,宣稱要找繩子的大爺還沒回來,于是老媽喊了一聲:“還站這兒干嘛?趕緊跑啊!”一群孩子撒腿就跑。如今想來,大爺找繩子只是個用來嚇唬這幫熊孩子的借口而已。
80年代初,還在上學的三姨在中山公園合影,如今她已做了奶奶
然而當時畢竟不能經常溜達去公園玩耍。所以那時才10歲的我媽、舅舅他們立下志向——我要以后有了孩子,一定每周帶孩子上公園玩!于是有了80年代90年代我和弟弟妹妹們童年的各種歡樂時光。
“瘋馬”顛蛋蛋,球球堆里哭的80后記憶
小時候我一度覺得,這世界上最歡樂的地方一定就是中山公園了。那時候我媽他們果然踐行了兒時承諾,基本只要周末有時間,都會帶我們到公園玩。每次剛走到公園門前那條現在改成光明廣場的小街上,歡樂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各種賣小吃賣飲料的攤點和小店,還有打氣球、套圈、吹糖人、賣洋片、賣玻璃球的攤子,還有平時難得一見賣蟈蟈和賣氣球的小販!
1983年,2歲的我在銀川中山公園
往往走到這里我們這些孩子就走不動道了,又哭又鬧滿地打滾逼著父母給買好吃好玩的。這時候脾氣不好的父母會直接給兩巴掌,脾氣好的則會用萬年不變的說辭哄騙:“公園里更好玩!公園里還有更好的!”
于是剛哭完還拖著大鼻涕的孩子們帶著憧憬沖進了中山公園,然后迅速被眼前一幕驚呆了——那是怎樣一個歡樂美好的世界啊!?
80年代初,我媽(右)和二姨在中山公園
入口東邊的湖上,各種手劃船腳踏船鴨子船整裝待發,小碼頭上的工作人員大聲招攬著顧客,連碼頭邊用罐頭瓶賣1大瓶1毛錢大碗茶的老太太看起來也那么和藹可親;西邊游樂場《金梭與銀梭》的音樂就在耳邊回響,云霄火箭帶著上面幾十個小朋友“呼”地一聲沖到高處,再轉個圈繞下來,帶起一片尖叫;更遠處的旋轉木馬上小孩在歡呼;更遠處小飛機上小孩在雀躍;更更遠處高空秋千上小孩在大叫……
我的中山公園記憶,高空秋千
這時候孩子們死拖活拽地拽著父母的手,把他們拉向游船碼頭,拉向游樂場。然后父母們苦笑著掏出錢包,數出里面的毛票買票,讓自家孩子玩個過癮。印象最深的是10歲左右時,我坐那個大轉盤一樣的云霄火箭,叫完鬧完停下來的時候,忽然看到我座位停的位置旁邊有個大縫隙,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底下有一張紫色的5毛錢紙幣!估計是誰坐完火箭下去時口袋里的錢順著縫隙掉下去了。
當時心里激動壞了,但誰也沒說,只是撒謊說我要上廁所把我媽支開,然后跑去找工作人員說我錢從縫隙掉下去了。于是工作人員不情不愿給開了火箭底下的鐵門,我趕快進去把5毛錢揣進兜里。對那時每周零花錢只有2毛錢的我來說,5毛錢可以買多少東西啊?那一刻感覺太幸福了!
我的中山公園記憶,小飛機
然而當時公園眾多的游樂項目中,只有兩個我一直不喜歡。一個是前兩年剛剛被拆掉的旋轉木馬。要說公園里這個旋轉木馬也算長壽,陪著我媽、我還有我外甥們3代人度過了他們的童年。那里有厚厚大膠皮的墊子,然后上面有小飛機小汽車,還有各種造型的“瘋馬”。
我和表弟在中山公園的“瘋馬”上
我說瘋馬,外地讀者可能不解其意,但坐過旋轉木馬的銀川孩子們估計會非常有同感。因為中山公園的旋轉木馬不是像偶像劇里那種平平穩穩一直轉動,而是一邊轉一邊在跳躍,馬頭先高高揚起,然后馬身子再抬起,最后再使勁往下一沖,然后繼續反復。幾十年里不知多少孩子因為這一顛一沖從馬上摔了下來,更恐怖的是那馬還是鐵做的,不光硬,下面還有些棱角,多危險啊!
所以前兩年我和已經有了兒女的弟弟妹妹故地重游,又跑去坐當年的旋轉木馬。因為有小時候的經驗,我們都小心翼翼抱住馬脖子,然而啟動后我發現——我們想簡單了!隨著那群瘋馬重重地一顛一沉,騎跨在上面的我感受到一股歷久彌新的“蛋蛋的憂傷”,最后翻身下來時,幾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第一件事先是捂肚子——奶奶的,差點被瘋馬搞出內傷!
如今聽說瘋馬被拆了,心中遺憾之余還有一點如釋重負——瘋馬們終于沒機會禍害后來的孩子們了!
1988年,我們三個孩子在中山公園
還有一個我特別討厭的游樂項目,就是旱球游泳。
記得5歲時我爹買票后連哄帶騙說這東西多好玩,我一看可不是嗎?那么多同齡小朋友都在里面玩,然后就進去了。記得當時那里是一個大屋子,屋子正中央有一個一米多高的“游泳池”,里面不是水,是各種顏色的球球。隨著掛在屋子上方好像學校下課鈴一樣的鈴聲響起,小朋友們就爭先恐后沖進屋子,撲通撲通跳到球球池里面亂撲騰。
然而我并不像他們一樣快樂,說老實話我一進去就后悔了,因為大屋子里彌漫著一股腳臭味,而且是很多腳臭混合在一起的綜合臭。然而已經進來了,只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跑到“泳池”邊,正在糾結是不是往里跳呢,然后一個該被好好打一頓的小鬼從背后重重一推,我直接跌了進去。
當時只感覺自己的身子在球球里一直往下陷,眼看就要陷到脖子了。然后我立刻想到電視里看到的紅軍戰士過草地,有人在爛泥里一點一點陷進去,于是生起了巨大的恐懼。我開始驚慌失措地喊救命,然而不光沒人救我,還有旁邊打鬧的熊孩子不時把球球往我頭上身上砸。我看到我爹站在大屋子窗外,拿著相機笑嘻嘻拍我,心里更恐懼了,而且充滿氣憤。
于是在球球堆里我開始大哭,一邊哭一邊指名道姓罵我爹:“某某某,我*你媽**!!”“某某某,你不得好死!”我爹在外面被罵得面色鐵青,然而手卻不閑著,拿相機咔咔咔拍了好幾張我陷在球球里哭鬧的照片。更有該遭雷劈的熊孩子覺得我哭得特別有意思,還不停朝我身上扔球球,其中一枚正中我張開罵人的嘴巴……
我的中山公園記憶,旋轉木馬上的小飛機
就在球球已經湮沒到我嘴巴位置,我覺得我要被溺死在球球堆里的時候,結束鈴聲響起。我被工作人員拔蘿卜一樣從球球池里拔了出來,然后才發現門外那么多大人都在對著我們一家三口指指點點……現在想起來,當時才5歲的我從哪兒學來這么多罵人的好詞兒呢……
可惜的是,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當初明明留存的那張我在旱球游泳里大哭的照片。看來只能等以后找出來再說。
1991年,我和老媽,弟弟一家三口在中山公園
我們的下一代又成了公園常客
時光不曾饒過誰。一代一代曾在中山公園瘋玩的熊孩子們漸次長大,成家立業有了下一代,然后又慢慢老去。我們也不例外。如今雖然我們還經常會去已經免費開放的中山公園走走看看,但這里的歡樂似乎已不再屬于我們,而是屬于我們的下一代。
這幾年每年回銀川,幫弟弟妹妹們帶孩子,實在沒地方去了,我都會想到中山公園。于是抱上小的,拖上老的,打上車就飆到公園。公園的銀湖依舊,冰面上的殘荷依舊,動物園里的鐵柵欄依舊,好多游樂設施也依舊(可惜旋轉木馬等老游樂設施到底還是在這兩年被拆掉了)……唯一變化的,只有游船上,游樂設施里,冰面上那些瘋跑瘋玩的孩子又換了好幾茬。
前年十一,表妹和她的兒子在中山公園。
外甥們還是很喜歡在公園里玩耍。不過如今他們再也不用為坐什么游樂項目哭鬧打滾了,我們的收入已可以輕松支付各種游樂項目的費用。動物園里那些動物依舊,我們還和小時候一樣帶著他們小心翼翼給駱駝喂草,隔著鐵籠子給狗熊塞米花棒棒,看著大老虎走來走去。只不過小時候是大人指著大老虎說:“再不聽話就讓大老虎吃了你”,如今嚇唬小朋友的變成了我們這些當年的小朋友。
我經常一手拉著外甥們嫩嫩的小手,一手挽著年邁的姥姥在公園里漫步。穿過一處又一處湖水和亭臺,一座又一座過去就有的鐵籠子,仿佛走進了時光,一手挽著過去,一手握著未來。而過去和未來的交匯點,既停留在我身上,也停駐在這片沒有太多變化的公園里。
同一年,已80的姥姥在中山公園和長頸鹿合影。
馬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