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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1947年1月21日出版的《申報》廣告1947年1月21日,恰逢年三十,上海的《申報》刊登了一則廣告,以一場聳人聽聞的“兩頭怪嬰”展覽告示,引起了上海市民的強烈好奇。此后,展覽組織者又于1月25、26、27日,2月1、2、3、4、5日連
引子
1947年1月21日出版的《申報》廣告
1947年1月21日,恰逢年三十,上海的《申報》刊登了一則廣告,以一場聳人聽聞的“兩頭怪嬰”展覽告示,引起了上海市民的強烈好奇。
此后,展覽組織者又于1月25、26、27日,2月1、2、3、4、5日連續8天刊登廣告。
在連番的廣告轟炸下,那個丁亥年的正月期間,這個神秘的展覽,吸引了無數的觀眾前去觀看。
當時駐上海的美國攝影記者考夫曼(Mark Kauffman)聽聞此事,于2月初前往展覽現場,拍攝了大量照片,《圖游華夏網》根據他所拍攝的照片,以及上海的老報刊資料,最大程度還原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一、被不良商人進行展覽
不良商人租下上海新世界的三樓高樂歌場,作為展覽的主場地,大門前面好些人在觀看海報。
海報上的門票顯示為2500元,軍警孩童優待價為1000元,而同時期的上海理發價格大約為4000元。
兩位女子也在津津有味的看著海報。
二、“展覽”的現場情景
在高樂歌場的舞臺上,一個中年人正抱著孩子站在中央,底下看客眾多。
又換了另外一人抱著孩子,將孩子的臀部展示給眾人。
考夫曼站到舞臺上往下拍,正對著鏡頭的孩子,睜開了眼睛,底下的看客們大多露出了驚奇的神態,最前面是幾個孩童,也在瞪著眼看著。
此時的連體嬰兒,好像有些疲憊,在歌場的強光照射下,在人聲鼎沸喧囂之中,這襁褓中的孩子,儼然成了動物??纯蛡兊慕蚪蛴形?,折射出人性的淪喪。
這臺上的幾位組織者,彷佛是獲得了什么戰利品,個個神采奕奕,這對可憐的嬰孩為何來到上海成為展示物,我們下節詳細分析。
三、連體嬰兒的來歷
考夫曼拍攝的連體嬰兒,正如展覽組織的廣告所說:
“兩頭,四手、四足、一個生殖系統、臀部相連”。
這對孩子究竟是哪里人?父母是誰?通過對民國時期1947年的一些報刊查閱,我們終于找到一些線索,
當年的一份報紙,有一篇《上海又有兩頭怪嬰》的文章,依稀交待了連體嬰兒的來歷:
其父母是浙江臺州黃巖地區的農戶,父親名字是楊繼濂,孩子1946年8月間出生后,家人以為是雙胞胎,細看卻是連體畸形,那時迷信認為不詳,就將孩子放入馬桶,準備次日弄死埋掉,但是求生欲望極大的兩個孩子整夜哭叫,母親于心不忍,遂救了孩子,但家境貧窮,送給了表兄撫養。
文中說當地有一個醫院的醫生想收買孩子,其父同意了,卻被宗族干涉,據說此醫生還帶來流氓三次搶孩子未果,后續孩子如何來到上海,此文未交待。
我們又發現1947年出版的《海燕》雜志,有篇《雙頭怪嬰罹疾記》的文章:
載明了地方上的一位有力者想要購買連體嬰兒,問其父母能養活孩子嗎?無力養活這對嬰兒的父母只得賣出,就這樣被輾轉帶到上海進行展覽牟利。
四、被奶媽精心哺護
上篇報道還述及:
“來上海后,該不良商人還雇傭了兩位奶媽,以及一個看護”。
照片中正是抱著孩子的奶媽們,而孩子們此刻才剛剛生下來7個月。
兩個奶媽分別喂著孩子,雖然她們不是孩子的母親,但是看著這兩個小生命在吮吸,她們臉上也油然而生母性的喜悅。
右側的孩子小手往上,一邊吮奶,一邊瞪著眼睛看著奶媽,也許這就是他在世上最親近的人了。以上幾張看房間布置應該是在旅舍所拍。
這張照片的房間裝飾,可能是展覽所在的高樂歌場某處休息室,其中一個奶媽將兩個孩子放在毯子上,以供考夫曼詳細拍照。
2月初的上海,正是寒冷之時,孩子們沒穿衣服,房間肯定配備了取暖設施。
稍微年輕的奶媽,坐著將孩子抱夾在兩腿間,胸口敞開,一左一右,剛好給兩個孩子同時進食。
雖然奶媽是受雇于人,但此刻的場景,帶給兩個不幸孩子的,是甘甜的乳汁哺育,這是他們在人世間最快樂的時刻。
憨厚淳樸的奶媽,兩個孩子應該吃飽了,姿勢顯得很閑適。
五、盤點獲利情況的不良商人
在報紙的廣告宣傳下,不良商人們利用市民的獵奇心理,忙了一整天,盤點門票收入。
看他們面露喜色,笑嘻嘻的樣子,就知道收入不菲,據前圖報刊文章《雙頭怪嬰罹疾記》記載,他們僅3天的展覽所獲就達兩千萬元左右。
六、連體嬰兒的悲慘命運
根據1947年2月4日《大公報》一篇《兩頭怪嬰供展覽 一個病了一個壯》的報道:
“兩頭怪嬰竟成展覽品了,甫生數月的幼嬰,正需要長時間睡眠,現在為了供人開心,任人捉弄,真是罪孽,最近展覽于高樂歌場之雙頭怪嬰,其一忽于昨日罹疾風寒,飲食不進,另一頭則健康如恒,飲食如常,實為怪嬰怪事”。
而前述1947年第一期《海燕》雜志《雙頭怪嬰罹疾記》也同樣記載:
既展覽,每日令怪胎赤膊西風中,且不時將之翻弄示客,展覽3日得門票兩千萬金,怪嬰忽病,乃送林森中路婦孺醫院中求治,一方面縮短展覽時間,以防不測,今日之怪嬰,正貴重之金剛鉆,少活一日便少一日鈔票,有謂怪嬰頭有兩個,生殖系統只一具,早晚脹死冷死活不長也。
這段文字結尾只有冰冷的預言,而無救助之呼吁,當然媒體的報道也引起了當局的注意,展覽被取消,但是主辦者為了挽回損失,又更換地點繼續。
不幸而言中,自2月初一個嬰孩生病之后,并未得到良好救治,仍然繼續折騰,四處展覽,終于在一個月后的3月16日,這對命運凄苦的孩子,來到人世間僅僅八個月,便在人性的丑惡中夭折。
這見證了那個年代的不堪,刊登這條消息的《大公報》,那天的報紙左上角,卻是極具諷刺意味的一則廣告“媽媽多催乳片”,這兩個孩子在天堂還有媽媽嗎?
結語
分析到這里,整個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不重要了,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七十三年,照片中的看客們,絕大多數也已隨著那對嬰孩而去,往事如風,由著這些照片和報刊飄散至今,如今的我們,從中除了感慨,我想,不忘的,應該是對人性的反思。
人之為人,終究要秉持善心,以善而行,這才是與動物之間真正的區別!
高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