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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英國葛蘭素史克公司宣布,旗下的希瑞適宮頸癌疫苗即將在中國上市。一時間,新聞鋪天蓋地,無數(shù)女性歡呼不已。而遠在大洋對岸的澳大利亞,年近六十的孫小依女士同樣激動。面對鏡頭,她眼含熱淚地說:“如果周健還在,中國的女性一定能夠更早,以更
2016年,英國葛蘭素史克公司宣布,旗下的希瑞適宮頸癌疫苗即將在中國上市。一時間,新聞鋪天蓋地,無數(shù)女性歡呼不已。
而遠在大洋對岸的澳大利亞,年近六十的孫小依女士同樣激動。
面對鏡頭,她眼含熱淚地說:“如果周健還在,中國的女性一定能夠更早,以更低廉的價格接種疫苗!”
她為什么會這樣說?周健與宮頸癌疫苗又有怎樣的聯(lián)系呢?
一切都要從上世紀70年代講起。
刻苦學習 圓夢醫(yī)學院
周健1957年出生于杭州的一個普通家庭,母親從事教育行業(yè)多年,氣質(zhì)溫文爾雅,對待孩子也是耐心而慈愛。
在她的教導之下,周健從小就熱愛學習,也養(yǎng)成了正直善良的品格,立志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但是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中學畢業(yè)之后進工廠當工人是大家普遍的選擇,周健同樣如此。
1977年,高考恢復,500多萬人重新拿起書本投入到學習中去。而從未放棄過學業(yè)的周健也終于等到了改變一生的機會。
高考前的那段時日,他每天廢寢忘食、晝夜苦讀。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成功考上了溫州醫(yī)學院,那時的他下定決心以醫(yī)術(shù)治病救人、報效國家。
真正進入大學之后,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他發(fā)現(xiàn)自己要學得還太多太多,只有更加刻苦才行。
我國現(xiàn)代醫(yī)學的發(fā)展基本上都是在西醫(yī)的基礎(chǔ)上進行的,如果要學好西醫(yī)不僅需要了解翻譯成中文的理論知識,還需要閱讀大量的英語文獻。
周健為了學好英語,他把單詞制作成小卡片,隨身攜帶,抓緊所有零碎的時間拿出來翻看記憶,每天早晨帶著英語文章到操場上大聲閱讀。
這一切付出都為他將來走上更高的舞臺奠定了基礎(chǔ)。
隨著知識的不斷積累,周健逐漸意識到,施醫(yī)治病只能幫助極少部分人,這世上有那么多無藥可醫(yī)的疾病,只有研究出治療的辦法才能真正造福大眾。
因此,周健及時調(diào)整了努力的方向,開始專注于生物醫(yī)學的研究工作,堅定地向科研救人的方向前進。
溫州醫(yī)學院于周健來說是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地方,是他科研一生的起點,也是他遇到一生摯愛的地方。
孫小依與周健同一年考入醫(yī)學院,兩人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一個活潑好動,喜歡參加各種文娛活動,另一個則潛心學習,一心撲在研究上。
但他們又很契合,周健喜歡孫小依有趣的性格,孫小依仰慕周健的專心致志,倆人在大學里相知,相愛。
畢業(yè)后,很快就邁入了婚姻的殿堂,周健在妻子的陪伴和幫助下開始輾轉(zhuǎn)各校深造。
孫小依在周健的研究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甚至可以說沒有孫小依,就不會有周健的成功。
轉(zhuǎn)變方向 深研HPV
1982年周健考上了浙江醫(yī)科大學的碩士研究生,導師是病理學研究的專家徐英含教授。
彼時,周健天天在實驗室忙到很晚。而孫小依就在醫(yī)科大對面的省人民醫(yī)院任眼科醫(yī)生,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她常常下班到實驗室?guī)椭芙∽黾毎囵B(yǎng)方面的工作。
兩年后,周健又考入河南醫(yī)科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師從沈瓊教授,沈瓊教授是我國食管細胞學創(chuàng)始人,主要研究方向是食道癌。
開學兩個月后,周健有了新的想法,“能不能用分子生物學來研究食道癌呢?”
他越想越覺得這方向有價值。回家后興沖沖地告訴了妻子。孫小依擔心地說:“貿(mào)然換研究方向,沈瓊教授會不會有什么想法呢?”
但周健不想放棄,第二天,他忐忑地找到導師,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沒想到沈瓊教授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十分欣慰,他說:“你能打破我的理念非常好,雖然分子生物學我一點都不懂,但我可以送你到北京病毒所去學習。”
經(jīng)過沈瓊教授的介紹,周健輾轉(zhuǎn)來到北京,跟隨剛從德國留學歸來的谷淑燕專門做HPV研究。
HPV中文稱人乳頭瘤病毒,是導致宮頸癌的“元兇”。全球每年都有50多萬女性感染,其中一半人因此喪命,而中國的女性感染率更是高達80%以上。
如果能在這一領(lǐng)域有所突破,將能夠造福全球億萬女性,而這正是周健從事科研工作所為之努力的方向。
谷老師也非常喜歡這個有想法、敢創(chuàng)新又有一顆濟世之心的年輕人,她手把手地交,把周健帶入到了用分子生物學研究HPV的領(lǐng)域。
畢業(yè)后,周健進入北京醫(yī)科大學生物化學研究所博士后流動站,跟隨張乃蘅教授繼續(xù)研究HPV。
直到1988年,周健申請到劍橋大學的英國帝國癌癥研究基金會的腫瘤和病毒實驗室作研究,成為國際HPV研究先驅(qū)Lionel Crawford教授接收的第一位中國研究員,開啟了周建的海外科研生涯。
劍橋大學的實驗室資金充足、設(shè)備先進,周健在這里如魚得水,每天都忙碌在愉悅的研究中。
10個月后,因為思念妻子和孩子,而且實在忙不過來,周健為孫小依申請到了一個訪問學者的職位,一家人終于團聚。
孫小依在周健的身邊做助手,一做就是八年,他們共同攻克一個又一個難關(guān),獲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
到1989年,周健手中已經(jīng)握有近10項發(fā)明專利,這些專利不僅給他帶來了財富,也讓他在學術(shù)界有了更高的名望。
但是從小養(yǎng)成的謙遜儒雅的性格讓他始終擁有一顆淡然的心,他曾經(jīng)感恩地說道:“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與每一位老師的幫助是分不開的,我真的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劍橋偶遇 赴澳合力攻關(guān)
1988年,澳大利亞的昆士蘭大學里的伊恩·弗雷澤同樣在研究HPV,兩人年齡相近,學術(shù)軌跡也十分相似。當周健在北京病毒所攻讀博士學位的時候,弗雷澤也在墨爾本大學讀博。
畢業(yè)后,弗雷澤在昆士蘭大學的教學醫(yī)院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病毒實驗室,其中一項就是研究HPV病毒和宮頸癌疫苗。
1989年,弗雷澤休學術(shù)假期,打算到劍橋大學病理系的實驗室進修,而他所在的實驗室正好與周健所在的實驗室毗鄰。
實驗之余,兩人常常在咖啡廳偶遇,一來二去,一致的學術(shù)理念與研究方向使他們越聊越投機,逐漸引為知己。
據(jù)孫小依所說,弗雷澤與周健非常相似,他們在學術(shù)研究上都很努力,每天都是最早到實驗室的人,也一定是最晚走的。
在劍橋的那段時間,他們常常談?wù)搩扇巳绾魏献髑叭ヲ炞C一些新的猜想。但是因為弗雷澤假期結(jié)束,澳大利亞還有許多事情,兩人只好分別。
離開前,弗雷澤真誠地向周健發(fā)出邀請,他說:“我已經(jīng)申請到了許多經(jīng)費,完全有條件繼續(xù)我們的研究,期待你們到澳大利亞加入我的團隊。”
于是第二年,周健攜全家來到了昆士蘭。
在昆士蘭,他們接著研究HPV,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在弗雷澤的幫助和配合之下,不到一年,周健的研究就有了新的突破。
全世界研究HPV的科學家何其多,但都面臨同一個問題:如何制造出這樣的病毒樣本。如果無法在體外培育出這種病毒樣本供科學家觀察研究,那么疫苗更是空談。
但是HPV病毒極其微小而且非常狡猾,無法在體外組織液中培育,而且一旦進入活細胞中,又會與細胞中的基因融合,消失不見。
那么該怎樣解決這個問題呢?
周健冥思苦想,最后想到如果造出一個與HPV外表相同但是內(nèi)核不含病毒DNA的病毒樣顆粒,那就既可以讓人體發(fā)生免疫反應,同時也可以保證安全。
然而病毒樣顆粒也不是輕易就能造出的,周健花費了6個月的時間實驗,結(jié)果仍舊一無所獲。
年底的某天夜里,夫妻二人正在外邊散步,周建突然說道:“我們已經(jīng)有表達和純化了的L1、L2(即HPV晚期蛋白、病毒殼膜的主要構(gòu)成)蛋白,為什么不試試把這兩種蛋白放在培養(yǎng)皿中,再加入一定的條件,說不定會有結(jié)果。”
孫小依當時并不以為然:“如果這么簡單,哪兒還輪得上我們呢。”
過了十幾天,在丈夫的一再催促下,孫小依才開始操作,按照周健的思路,像腌菜一樣,適量加入各種“材料”,然后靜靜的等待最后的結(jié)果。
兩個星期后,兩人將合成好的東西拿到電子顯微鏡下觀察。
孫小依說:“當時都傻眼了,我們居然真的合成出一個病毒樣顆粒!”
弗雷澤教授回憶時也激動不已,他說:“當時我們就知道,如果有某種東西可以制成疫苗,那么應該就是它!”
之后他們用病毒樣顆粒在動物身上做了實驗,果然動物體內(nèi)出現(xiàn)了免疫反應。1991年,弗雷澤和周健共同將這一成果發(fā)表在《病毒學》期刊上。
同年7月,兩人在美國西雅圖舉行的乳頭狀病毒國際會議上報告了這項成果,引起了學術(shù)界的巨大反響。
人體臨床試驗由此開始,宮頸癌疫苗的研制從此拉開了新篇章。
英年早逝 終成無名英雄
周建是一個學無止境的人,在澳大利亞做研究期間,他還在弗雷澤的鼓勵下繼續(xù)攻讀昆士蘭大學的醫(yī)學博士學位。
1994年,芝加哥有一所新的HPV研究實驗室成立,其研究方向燃起了周健的興趣。
他說:“人要不斷流動,學習新的知識,武裝自己。”于是周健帶著全家人又踏上了奔赴芝加哥的旅程。在那里,周健的事業(yè)進一步發(fā)展,有了自己的博士生和博士后。
兩年后,周健重回澳大利亞建立起自己的實驗室,并且獲得了3項澳大利亞國家健康與醫(yī)療委員會的經(jīng)費,成為昆士蘭大學一年中申請到經(jīng)費最多的人。
從事科研以來,周健一直奮斗在一線,不曾有絲毫懈怠,不僅經(jīng)常性熬夜,一周工作七天也是常態(tài)。出國之后的十年間,他更是從來沒有去請過病假。
直到1999年的一天,周健和往常一樣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回家對妻子說“我最近怎么這么累呢?”
因為一直以來周健的身體都非常健康,孫小依也沒有過多的關(guān)注,只是勸說道“3月份就不要回溫州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但是溫州醫(yī)學院正在進行HPV相關(guān)的臨床試驗,而周健一直以來都想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帶回祖國,所以并沒有聽從妻子的建議。
3月8日,剛到杭州的周健給家里打電話報平安,還在與兒子商量帶什么禮物回家。
9日,周健突然暈厥,迅速被送入搶救室,確診感染性休克。
10日,當孫小依帶著母親和兒子匆匆趕到杭州時,周建已經(jīng)永遠離開了他們。
周健離開的十七年后,2006年底,默克和葛蘭素史克兩家公司相繼研制出宮頸癌疫苗,并推向市場。
緊接著英、美、加、澳等80多個國家先后批準使用,全世界女性終于擁有了擺脫宮頸癌威脅的武器。
然而,其中并不包括中國大陸。因為在中國臨床試驗樣本不足,癌變指標不夠,所以一直推遲到2016年底,葛蘭素史克公司才宣布成為首批獲準在中國上市的宮頸癌疫苗。
這十年間,大陸的女性如果要想接種宮頸癌疫苗只能花高價到私立機構(gòu)預約,或者到香港、國外接種。
根據(jù)統(tǒng)計,僅2015年一年,大陸到香港預約接種宮頸癌疫苗的人數(shù)就達到了200萬。
我們不禁會做這樣的假設(shè):如果周健沒有英年早逝,能在中國的臨床試驗中給予更多指導,或許會像孫小依所說的那樣,我國的女性可以早日用上更加低廉的疫苗。
然而斯人已逝,我們只能緬懷和遺憾。
人類抗癌的歷史艱難而漫長,每一筆都濃墨重彩,無數(shù)像周健這樣的“無名英雄”在幕后苦心孤詣數(shù)十年才使人們能夠戰(zhàn)勝病魔,他們的功勛值得我們每個人銘記!
參考文獻
1、中國知網(wǎng);讓中國知道周健:子宮頸癌疫苗共同發(fā)明人;張曉丹;抗癌之窗;2016年08期;
2、中國知網(wǎng);戰(zhàn)癌科學家周健:守護愛“巢”,不曾離開——世界首個宮頸癌疫苗背后的故事;紅雨;戀愛婚姻家庭.青春;2017年05期;
丁書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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