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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連記事461969年底,17軍49師0289部隊去了大理后,成了11軍31師,我們大學生連也再次改換門庭,被32師師部接管,并于1970年1月7日離開博尚,跟隨0432部隊(32師)來到了云縣勐賴壩的師直農場。至此,僅在一年之內,我們
大學生連記事46
1969年底,17軍49師0289部隊去了大理后,成了11軍31師,我們大學生連也再次改換門庭,被32師師部接管,并于1970年1月7日離開博尚,跟隨0432部隊(32師)來到了云縣勐賴壩的師直農場。
至此,僅在一年之內,我們兩個學生連已是三易駐地,四換部隊,其間呆過的部隊之多、駐地變更之勤亦可堪為各學生連之首。
這云縣背靠海拔4000余米的無量山,山那邊就是大理州南澗縣。境內有源自青藏高原自北向南奔騰而下的瀾滄江,水量豐富,落差大,國家正在江上興建漫灣水電站,這電站是上了地理教科書的。
32師部師直農場就在勐賴壩,位于公路一側。勐賴壩是云縣的一個公社,又名幸福。公社機關位于我們駐地的半坡之上,那里有幾戶人家,雖無像樣的街道,卻有稍具規(guī)模的一食館,不時尚有雞肉出售,每碗伍角,沒事時我們也到這里走動,就便解解饞。
學生二連在往鳳慶方向西去的地方,距此七八公里。這里除了師直防化連和噴火連外,在方圓幾里內便再無人家,從早到晚能見到就是幾輛從臨滄開至永德、鳳慶的老舊客車,在土路上拖著一條灰龍呼嘯而過,隔三差五的還能見到獵手們用馬車拉著體型碩大的野豬到臨滄街去賣,此外就再無人路過。
剛到猛賴壩那幾天,連里諢名喚老土者,成天魂不守舍,心神不安。這老土就是在孟定糧所領著一群娃娃于谷山上跋涉吶喊捉雀那位。為什么郁郁寡歡,皆因從博尚到猛賴壩途中打瞌睡,不慎將挎包丟了,包內有剛發(fā)的一個月工資,最令他懊惱的是,包內那兩本日記,在老土看來就是無價之寶。
人逢喜事精神爽,悶上心來瞌睡多,午飯剛過,這老土倒頭便睡,連里幾位球花子卻是見縫插針正在路邊的球場上進行投三分籃的比賽,樂此不疲。時,一從臨滄方向駛來的班車突然在球場邊戛然而止,從車上下來一人對著眾人道:“你們這里是學生一連嗎?有沒有叫土xx的?”眾皆道:“有啊。找他做甚?”那人道:“我是羊頭巖養(yǎng)護段的,我們的道班工人拾到一包,語錄本上寫有0432部隊學生一連土xx的名字,麻煩你們去叫他一下。”老土死黨聞訊飛奔而去,將老土一把拖了起來,眾人趁此也就此將包內的東西看了個仔細。
老土趕到,不看則已,一看便真?zhèn)€喜出望外,驚得目瞪口呆,這包還真是自己丟失的那個。有人對老土開玩笑道:“你倒是說說里面裝有何物?說得對是你的;說得不對,休想冒領!”
老土道:“你少廢話,我自個的東西怎么說不清?包里有一語錄和兩冊筆記本。”
問:“就這些?”
對曰:“就這些。”
問:“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老土當然記得非常清楚,就在語錄本的殼內還夾有一月的工資,交了19元的伙食費后,尚有35元。另外還有三包“紅櫻”牌香煙和一袋水果糖,但這些話寧可一輩子爛在肚里也不會說出,只要那兩冊筆記本尚在就是萬幸,便道:“語錄本上有我名字,問那么多做甚!”眾人便將包交還老土,老土一把搶過,見兩本日記尚在自是喜不自勝,失而復得,老土霎時有如浴火重生。感動之余,執(zhí)意要將夾在語錄本殼內的39元以及煙糖送給那道班工人以表謝意,養(yǎng)護段那師傅堅決不收。須知,當年有的生產隊一個勞動日就只8分錢,這39元錢就是一年苦到頭也是苦不到的。
這師部農場有上百頭牛和幾百只羊,那是每天必放的。因新來乍到,分不清東南西北,還擔心著找不到水草肥美之處,協(xié)理員道:“世間不只是有‘老馬識途’的,老羊、老牛也識途的,你們只要在它們后面跟定,哪里的水草肥美它們清楚得很,到時它們都會自個回來的,你們不要讓它們進莊稼地就是。”
牛羊出得廄門,在沿山腳的南定河里嬉鬧一番后便分道揚鑣,頭羊領著羊群朝那較陡的西山走去,我們跟著牛群緩緩上了東山后,大約又走了一個時辰,牛們方不再走動,這山間果然有大片草地,草色鮮美,這牛真有靈性。
十多條牛犢志在玩耍,哪有心思吃草,方上得山坡一個個便尥開蹄子滿山跑動了。
“萬壑有聲含晚籟,數(shù)峰無語立斜陽。”待太陽離西邊的山就只剩下一竹竿那么高時,只見這山一牛昂著頭“哞哞──”一聲叫喚,對面山上的牛們便都伸長脖子“哞哞──哞哞──”地叫開了。適才四周還是一片寧謐安詳?shù)纳狡拢暱涕g這此起彼伏的“哞哞──哞哞──”之聲便不絕于耳了。玩興尚濃的牛犢們幾經老牛的聲聲呼喚方很不情愿地回到母親身邊,老牛伸出舌頭在小牛身上舔個不停。
見這老牛舐犢之狀,不由人頓生思親之情。自1968年底到部隊,轉眼間就是1970年1月,前后已跨了三個年頭,自己倒不覺這日子怎地難過,但青山老屋,高堂白發(fā),卻是無時無刻不在將遠方的游子牽掛,他們早已是翹足以待,依門而望,聲聲盼兒歸了。眼望著春節(jié)將到,他們思兒心碎,望兒心切,竟不約而同地拍來加急電報,妄稱自己“病危”。當一個個手持著“母病危,速歸”的電報去請?zhí)接H假時,連里卻是一個勁地直搖頭。
不準探親也就罷了,連里竟無事找事,念起了“緊箍咒”。斗爭一抓就靈,把這經念得最起勁的當屬指導員。
晚點名時,指導員說他們去了公社了解鄉(xiāng)情民意,公社上的人說這勐賴壩的斗爭是相當?shù)募怃J復雜,他舉了許多活生生的觸目驚心例子加以佐證,意在說明“地富反壞右”是怎樣瘋狂地在反攻倒算。
以中國之大,人口之眾,歷史之久,民族之多,本來就是無奇不有,尤其是對善于玩弄權術者說來,舉凡你所需要的,呼之即來;你要它消失的,揮之即去。連中那幾位習慣見風使舵的跟屁蟲不但嗅覺特別靈敏,而且還長就一雙與眾不同的火眼金睛,他們竟說在站崗時不但看見了敵人發(fā)射的信號彈,而且還聽見了敵人的槍炮聲。聽其言,這勐賴壩儼然就是一匪窩窩。
真不知這敵人到底是水泥澆灌的還是鋼鐵鑄就的,自建國以來的歷次運動哪一次不是死死地揪住他們不放,而且都是首先拿他們開刀問斬的,他們分明已經被斗得五癆七傷,萬念俱灰,身心疲憊,成了聞風喪膽的驚弓之鳥了,怎么竟會越斗越多越猖狂,以至無處不在,無處不有,說來就來,說有就有,已經不再是投毒放火,造謠破壞的小打小鬧了,而是真槍實彈,明火執(zhí)仗,舉火為號欲里應外合了。
這敵人的神通太過廣大,我們立足未穩(wěn)他就沖著學生連而來了,一時間膽小的人被嚇得有如驚弓之鳥以至草木皆兵。
連中有小吳者,來自華東紡織學院,江浙人也,鄉(xiāng)音濃濃,平素與他接觸不多的人一時半會還聽不清他說些什么。其為人本分厚道,小心謹慎,做事一絲不茍,盡職盡責。來到猛賴壩,他見那幾位的覺悟那么高,斗爭的嗅覺那么靈敏,眼光那么銳利,人家站崗時不但看見了敵人發(fā)射的信號彈,而且還聽見了敵人的槍聲。自己站崗時也是認真的,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看到,自己怎么這般愚笨,遲鈍,覺悟那么低,于是在靈魂深處鬧革命,不禁深深地自責起來,要下定決心去努力地提高覺悟。
那夜輪到小吳等二人站3至4點鐘的崗,4點下哨,交崗給防化連即可。這是頭晚熄燈前就與他們排長洽談好了的,那排長還領著小吳去防化連認識了接崗戰(zhàn)士和床位,要麻煩小吳到時去叫醒他們,那戰(zhàn)士點頭如搗蒜,連聲道:到時一定起床!
眼看著已經是4點15分了,小吳去防化連叫那戰(zhàn)士,怎奈又是推又是搖,橫豎叫他不醒,小吳看那戰(zhàn)士瞌睡大,估計訓練太辛苦,就再讓他睡一刻鐘。4點30分再次去叫那戰(zhàn)士,那戰(zhàn)士依舊呼呼大睡,使盡渾身解數(shù)也叫他不醒。小吳無法,擔心再叫下去會影響其他戰(zhàn)士休息。“當兵不當司務長,站崗不站2、5崗。”眼下不早不遲,正是凌晨4至5點鐘,也正是大家睡得最香、最怕起床、最怕站的第五班崗時分,再說離天亮也就一兩個小時的事,小吳二人遂橫下一條心,把這崗站到起床號響起再說。
話是這樣說,畢竟折騰了一陣,小吳二人也著實困了,竟有些迷糊了,二人索性走動起來,忽見對面山間有光晃動,如是者三,我們小吳同志忽然想起電影《神秘的旅伴》中那住在山洞里的敵人神甫用電筒光與混在馬幫中的特務聯(lián)系的情節(jié),遂認定是敵人用電筒光在發(fā)聯(lián)絡信號。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敵人的破壞活動終于讓我們小吳給逮住了!我們小吳既興奮又緊張,跌跌爬爬到連部報告道:“報告連長有人打電筒!”
“有人打地洞!?”連長問。
“是的,有人打‘電筒’”小吳果斷地回答。
這還了得!連長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床,問在哪里打地洞,小吳指著對面的山道:“在那里。”
連長心里直犯嘀咕,對面山上一片漆黑,你怎么看得清有人打地洞的事呢?小吳看出連長似有懷疑,又道:“就在剛才還見他們在打‘電筒’!”
連長仍困惑不解,靜靜地看著。忽見對面山上那光又閃爍起來,小吳指著閃爍處連忙道:“看、看、看,他們還在那里打電筒!”
連長道:“是不是有電筒光那里?”
小吳連聲道:“對對,就是有‘電筒光’那里”。鬧了半天,連長才明白原來自己把小吳那濃濃的江浙口音“有人打‘電筒’”聽成了“有人打‘地洞’”!
山民夜間持火把或持電筒趕路,在云南山區(qū)本是極常見之事,這與敵人的破壞活動哪里跟哪里?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這小吳純屬是麂子(自己)放屁麂子驚,神經過敏了。不過連長在晚點名時還是很認真地把小吳表揚了一番。
正當大家還說著小吳站崗的笑話時,竟來了一眼斜、嘴歪、腿瘸,每跨一步都似有欲倒之勢而且連說話都結巴的人。
那幾位跟屁蟲一見此人這般模樣便霎時來了勁,竟一口咬定是喬裝打扮的敵人前來探聽軍情了,忙著要把他趕將出去。其他人畢竟是肉眼凡胎,橫看豎看,左看右看總看不出破綻,再加上平時就對這群跟屁蟲十分討厭,便道“你一學生連又有什么‘軍情’值得打探,他一殘疾人趕他做甚?”三排女生們的心特軟,見其身殘如此,怪可憐的,很是同情,要跟屁蟲們積點德,不要再為難他,先讓他“把話說完。”
那人反復解釋了好半天方弄清他要表達的意思是:“我叫余云科,是好人,不是壞人。”后經連里去大隊調查確認,真有余云科這人,而且先前還是一青年突擊隊長,伐木時為救他人被大樹砸廢,現(xiàn)由大隊把他當“五保戶”養(yǎng)起來。自此連里便對余云科不再多問,任其走動。
有人見這余云科穿著破爛,腳上那雙鞋早已是前頭賣生姜,后頭賣鴨蛋了,特提來兩雙半新的鞋子,要送給他,哪知這余云科竟是死活不要,依舊說著“我們老百姓不能要你們的東西。”
連中老鄧者是云大政治系的,后來留部隊去了國防科大任教。在特殊年代經歷過一番血雨腥風后,他大徹大悟了,從此一頭扎進了祖國的醫(yī)學寶庫,要去把治病救人,延年益壽的秘密探尋。
那時正值停課鬧革命,有的是時間,他啃過不少醫(yī)書,連中草藥書籍也不放過。他認為當時風行的“雞血療法”、“鹵堿療法”都屬無稽之談,唯有“針灸療法”最是博大精深,于是對《針灸療法精要》日夜揣摩,遍訪名師,幾經實踐終有所獲而且小有名氣了。連里誰有個腰疼關節(jié)痛,去老鄧那里給扎上幾針竟都能立竿見影。
老鄧見余云科這歪三斜四的樣子,頓生惻隱之心,使出渾身所學在那余云科身上扎了幾次,雖說不上手到病除,那余云科卻能正常站立,不再那么歪三斜四的了,這下把個余云科高興得不得了,視老鄧為再生父母,把大家當親人,此后便越發(fā)地來得勤了,有事無事都呆在連里,而且是唯一有資格往女生排走動的男性公民,三排姑娘們悶得發(fā)慌時,都喜歡拿他開心。
三排中有一性格開朗、綽號為老太婆的尹姓女生,后回芒市任過德宏州教委主任等職,她問余云科娶媳婦了沒有,余云科道:“我這樣的人哪個會看得起?”
這老太婆頓時來了精神,道:“這就好辦,在我們這些人中,你看中了哪個,今天我就與你作主。她們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嫁人了,你看中了,我就把她嫁給你,做你的媳婦。你說要哪個,趕快指給我看嘛!”
一番話把余云科頓時搞得臉紅到了脖子,從此后見了這群娘們就一個勁地東藏西躲,女士們見狀則開懷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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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陽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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