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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意外而又漫長,仿佛是為了讓世界安靜下來,給了人很多和自己對視的機會。不知道多少人珍惜過這個機會,和自己有場深刻而透徹的溝通?也許我們都在為大災難后的幸存感嘆:活著就好!這是一份知足,也是一份自我安慰。疫情解除,我要為自己更好地活著出發。
疫情意外而又漫長,仿佛是為了讓世界安靜下來,給了人很多和自己對視的機會。不知道多少人珍惜過這個機會,和自己有場深刻而透徹的溝通?也許我們都在為大災難后的幸存感嘆:活著就好!這是一份知足,也是一份自我安慰。疫情解除,我要為自己更好地活著出發。
此次出行很多人勸我真地要去那么遠嗎?那疫情就如幽靈還在我們身邊潛伏,不知道什么情況下就會侵入我的身體,用最詭異的方法控制它。我不肯被過多的恐懼嚇退,蜷縮著一動不動,被禁錮被限制,我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樣的,它和鋪天蓋地的信息里呈現的有什么不同。很多人的努力為我們撐起一片晴空,既然已經放行了,那就放飛自己。
本來計劃幾個人一起去上海,后來因為自己提前一天就這么落了單。不想一個人的時候卻又不得不一個人。
出行還是得做好防護措施,心里警惕。從選擇座位就糾結是買臥鋪還是座位。通常覺得臥鋪會寬敞很多,人流量也不會太大。上個月來上海,發現人們選擇臥鋪的更多,狹小的臥鋪過道人多得有點窒息,所以這次買了座位票。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車窗外,眼里的風景飛馳而過,才感覺在出發,在路途,在去一個有些期盼和欣喜的世界。
車廂里寥寥幾人,我沒有對號入座,找到一個三座位的長椅隨意坐了。對面已經有個女孩,披著不算順溜的長發,單眼皮,臉型略微長,臉上平滑顯示她的年輕,只是不夠白皙,少了青春的光彩,穿著一件長袖襯衫牛仔褲,就算坐著也能看出身材高挑。她坐定不久就開始吃東西,有酸奶和綠豆糕。應該是注意到我在看她,有點解釋地說:我一天沒吃飯了。我應和地問:怎么一天都沒吃飯。我們是晚上9點多的火車,一天沒吃飯是會很餓。她說:我是從贛州過來。答非所問的回答,仿佛想解釋自己為什么在大口地吃東西又好像不想說太多。
她一口一塊綠豆糕津津有味地吃著。看到她想到自己人到中年吃什么都變得小心翼翼,都要在心里糾結和考量。而她那種大快朵頤的樣子讓我很是羨慕,也感染了我,勾起了我的食欲。我想起包里還有點拔絲蛋糕,是小城一家新開的蛋糕店的新品。嘗了好吃,每次路過都忍不住買點,買十元送五元,其實本就是值十元的東西。營銷做得好是讓人有點小滿足。也偶爾買點給爸媽,姐姐,甚至朋友。蛋糕有種絲絲糾結的嚼勁,就這么輕微的不同也讓我把它暫列為有特點的喜歡之物,我也不確定這種淺薄的喜歡能持續多久。出門時只定量地帶來幾個,不愿多帶怕給行李增加半點負擔。我從包里拿出來的時候,那飽滿的蛋糕都擠成一小團了。不知道商家有沒有加超量的膨化劑,美味后面沒有多少安心。味道倒沒有太多的變化,我讓她嘗嘗,她也不怎么客氣拿起就吃。
“你應該很小吧。”我是喜歡和陌生人搭話的,源于對所有生命的好奇。
“是的,我22歲。”我心里想好年華啊!
“不過,別看我小,我可什么都經歷過。”有點孩子氣和幾分輕貓淡寫。
“什么都經歷過?經歷了什么呢?”我有點不以為然地問。
“家庭啊,婚姻啊。”
“哦!你結婚了?”
“怎么說?算是吧?”
“算是?”我的好奇升級。
“幾年前我有個男朋友,我們在一起生了個女兒,后來他家里人不同意,我們就分開了。”
“幾年前?那時候你才多大啊?女兒現在怎么樣了?”我內心本能想到懷孕,分娩這個歷程對一個女孩意味著什么。那是極限的疼痛也是最殘酷的成長。
“女兒,他們不讓我跟她接觸,后來他們就把她送人了。”生離!是疼痛的加級,是殘酷的加級。
“他們自己也不養嗎?可是自己的孩子啊。送哪里去了?”
“送到很遠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她不露半點情緒。
“你不想孩子嗎?”我有點焦急傻氣地問。
“我都哭了兩個月了。”她依然很平靜很無辜的樣子。可能是單眼皮的緣故,顯得面無表情。
我心里不是滋味,我的心在陣痛,就像對面的這個女孩是年少無知無助無辜的自己。我想抓住她拼命地搖醒她,告訴她可以更加勇敢地對抗這世間的不公,可以維護自己所有的權益,不可以被任意傷害和踐踏。
可是如今的我能說什么,能做什么呢?我是不是也清楚很多階段我們對命運的安排是無力抵抗的。
她又和我聊了會兒,說父母都不疼她,只疼弟弟,所以初中沒畢業就出來打工了。出來什么苦都吃過,經常被人欺負,特別是在上海的那一次,別人欺負她,她反抗和對方打起來了,結果對方把另一個同事的手機摔了,他們非要她賠700元。她根本沒這么多錢,他們一直不肯放過,后來就報警了,沒有賠那么多,只是工作失去了,又陷入茫然失措的境地。所以她特別討厭上海。大上海讓她感覺渺小飄零。現在她在蘇州幫別人賣水果,然而又找了個男朋友在上海工作,所以她還是經常來上海。她和上海和男人都有未完的宿命,還會有很多的連接。一個月收入四到五千,要維持和男友的現狀也所剩不多,她有點感嘆這場疫情在家里耽誤太久了。
那個現任在上海一家酒店工作,她來看他為了省點錢,會偷偷地住在他的宿舍里。她說不是男朋友安排的,是她憑自己的關系進去的,男朋友還擔心影響他的工作,并且知道她過去的事,對她不好,經常對她冷嘲熱諷的。
“他對我不好,還經常花我的錢。”她無生趣也無委屈地說。
“你都感覺他對你不好,為什么還在一起呢?你可以離開他的。”22歲的女孩還是女人?總有很多不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生的不清晰,自己內心的不清晰,所以無法做到果敢堅強。不離開或許只是習慣,習慣有個人和自己有點關聯,這份關聯會阻擋孤單。或者源于內心的卑微不相信自己離開壞的就真的能遇到好的。成長是需要很多心碎來重塑。
我有點疲倦和無力,本想多和她聊會,又不想講些道理和空話。她說特意穿長衫上車,這樣晚上就不會冷了。她把椅子的套子掀起來,蓋在自己身上。之前她問我到上海補臥鋪要多少錢,我說九十多吧,她說這么貴不補了。
我穿上僅有的一件單薄的小西裝。也橫在椅子上。到底是越來越冷,涼氣侵體,無法安然。雖然躺著的位置不比臥鋪狹小,到底是少了一床簡單的被褥。十二點左右補了臥鋪,我走的時候她應該是睡沉了,我擔心她會不會冷,卻也無任何外物可以給她添蓋,我們沒有告別。
閑聊的時候我們加了微信,早上醒來看到她給我發信息,問我這里可不可以充電。時間顯示是凌晨5點15分,她手機快沒電了。我是幫不了她的,列車員也不會讓她過來。看到信息的時候我正準備下車,和乘客交流中發現原來我不需要去上海南站,從松江站到我去的酒店更近,9號地鐵直達。松江站是個小站,下車沒有感受到我到達的是人們心中的大上海。清晨,空氣清新,街道冷清,周邊打造的有園林之風,植被給了我無限生機。我貪婪地深呼吸,大踏步地趕往地鐵站,這一站的站名叫醉白池。醉白池,它一定有故事,和李白或者白居易有關吧,我心里充滿暖意地想著。
所有的相遇必然分離,我們一生中據統計會有和2萬人相遇的機會,或擦肩而過,或禮貌性地點過頭,或不過心地淺談,或只留下似曾相識的錯覺……人生匆忙,有些人影重疊,反復模糊,不值得多眷戀。
我投入到自己的忙碌中。在上海的第二天我收到了她的微信。
“我能求你幫個忙嗎?”
“可能我知道會拒絕我還是問一下。”
第二段沒有標點符號,也有點讀不通,可意思很明確。有擔心,有猶豫,有試探,也抱有一點點希望……
我回信息給她:是不是想借錢?
她說:是的,在老家做事的錢還沒發,現在有點緊張。
我問:為什么不找男朋友呢?
她回答:不想找他。回了這句話她也沒有再提借錢的事。
雖然知道答案,自己也覺得問得多余。我想沒有遇到我她會有這樣困難嗎?我終究是幫不了她太多。我給她發了一個紅包,就像我補臥鋪時想到的那床薄薄的被褥終究是有點溫暖的。
我好奇地翻看了一下朋友圈。下火車的那天她發了兩條。其中一條發了張吃火鍋自助餐的圖,圖片中有一只男性的手,正在翻動烤盤里的肉。配的文字寫著:老娘快樂回來了,耶!
另一條是她坐在車上的美圖,美圖的色彩讓她看上去光鮮美麗。配的文字是:有一天老娘讓你什么叫做后悔什么叫做驕傲老娘絕配這些我努力的東西。依然沒有標點符號,依然有不通順的問題。
如果真的快樂就好,總算可以在朋友圈里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2020.5.20 逸云
作者簡介:
逸云:倔強地逆生長,自由地深呼吸。
高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