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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紅樓夢》時,許多讀者想不通,妙玉明明是帶發修行的女尼,又是一副冰清玉潔的清高模樣,為何被賊人掠走后,竟會表現出那般低俗欲念的一面?
其實,這還真是冤枉了尼姑這個職業,在古時尼姑庵可不是什么冰清玉潔的所在,其中香艷故事不斷,師太們替人穿針引線的事情也做得不少。
《初刻拍案驚奇》中就記載了這樣一段故事,老尼姑為少年郎“拉媒保纖”有夫之婦,最后惹出禍事,佳人也香消玉殞,著實不是什么菩薩心腸。
話說唐代,有一位姓狄的夫人,生得非常美貌,在京城里特別有名。
狄夫人出身官宦人家,嫁的丈夫也是一方要員,不過他經常離京,并不在妻子身邊。
但狄夫人與丈夫感情甚篤,愛意并不因為分隔兩地而有所削弱,是一對令人羨慕的佳偶。
這樣美貌又家庭幸福的女性,自然成為眾人羨慕的對象,據說當時京城的官太太們,互相爭風吃醋吵架時,經常將狄夫人掛在嘴邊,彼此罵著:“你覺得自己長得好看,就恃美行兇?呸!再美你能美得過狄夫人去?還敢欺負我!先長成狄夫人那樣再說吧!”
可見,狄夫人在京圈里是非常知名的美女了,連同胞們都很服氣她的美貌。
與其他官太太一樣,狄夫人平常很少出門,只是偶爾逢節令日,隨大流外出游玩。
按照唐人的慣例,每年春季,女士們都會成群結隊地到西池春游,所謂踏青游戲,大概便是如此。
一時之間,貴婦、貴女們絡繹不絕,各種豪華馬車紛紛登場,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當然,唯一比較遺憾的,就是這些女性同胞們,往往全副武裝,車上掛著簾幕,頭上戴著帷帽,讓人看不清尊容,只能遠遠欣賞那曼妙身姿。
這一日,狄夫人便帶著仆人出游了,說來也巧,在西池游玩時,狄夫人恰好就被一個叫做滕生的少年郎看到了真容。
那滕生是一個等著侯選官職的書生,也就是有資格做官,但還在等空缺,暫時沒能上崗就業。
不過,滕生家境應該很不錯,因此他并不擔心仕途如何,照樣在京城浪得飛去。
聽聞西池有一大波美女將至,滕生早早地到那里等著,果然等來了一位絕色大美人。
狄夫人的美,那是堪比核武的殺傷力,滕生一見傾心,再見斷魂,整個人都快魔怔了,恨不能將狄夫人連人帶衣服都給吞進肚子里,才能稍解想思之苦。
但狄夫人是誰?京城第一美人啊!見過的陣勢太多了,為她失態的男子恐怕得排起長隊,她也不以為意,照樣該游玩的游玩,該燒香拜佛的燒香拜佛,壓根兒就沒有關注過滕生。
與狄夫人的無情不同,滕生一顆心簡直就跟掛在了狄夫人身上一樣,魂魄也隨著大美人而去,干啥啥不行,吃嘛嘛不香,整個人如同行尸走肉,悶悶不樂,一心只想將大美人弄到手。
滕生也是個行動派,說干就干,立刻著手打聽起狄夫人的情況來。
一查才知道,這狄夫人品性高潔,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沒什么特殊的愛好,想要勾搭她,根本是難如上青天。
滕生便想,不愛出門,那總有玩得比較好的親戚朋友、閨蜜啥的吧?從這些人下手,豈不方便?
但很遺憾,狄夫人生得太過美貌,她在京城也是沒有閨蜜好朋友的,美貌是阻隔女性友誼的天然屏障,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美得沒朋友。
滕生派出去的人,打探了一圈,都沒發現狄夫人有甚破綻,唯有她偶爾會請一位老尼姑,上門去講講佛經、做做佛事。
這在大戶人家也很是平常,太太小姐們總有求神問佛的時候,給自己尋找個精神寄托。
那老尼姑一出來,滕生立刻尾隨而去,他早向其他人打探清楚了,此人正是靜樂院主慧澄。
滕生一路追到靜樂院,這是一間老字號的尼姑庵,香火算不上鼎盛,但也鬧中取靜,別有一番天地。
滕生上門拜訪,慧澄一見,這年輕人不認識啊?便請問尊姓大名。
滕生通報了自己的姓名、來路,又遞出個大紅包,靜澄接過一掂量,怪沉的!想必是筆大數額。
慧澄也是老江湖了,知道無事不登三寶店,便開門見山問道:“小官人,你我素不相識,也從無往來,突然送上這份大禮,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老身效力,不妨直言。”
滕生卻賣關子,只說是仰慕貴寶房,沒什么其他意思。
老尼姑也不逼他,想著反正送錢的心慌,拿錢的不急,你總有坐不住的時候。
從這天起,滕生便經常到靜樂院來,跟老尼姑混得熟了,他才將狄夫人的事情慢慢道來。
慧澄一聽,原來是個害相思病的?她卻不以為意,非但沒有斥責這后生狂狼,反而欲言又止,只笑著說:“這狄夫人雖然俊俏,人品卻非常正派,不是那些水性楊花的女子,恐怕你這一番心意要撲個空了。”
滕生見她沒有聲張,已知道有暗助自己之意,便繼續道:“那狄夫人可有什么愛好?我投其所愛總成吧!”
慧澄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愛好倒是有,前些日子,狄夫人找我去就是托我一件事情。”
滕生忙追問何事?
慧澄老尼笑道:“她是想找我尋些珍珠呢!問了兩三次了,可見喜愛得緊!”
滕生一聽,高興得直拍大腿,笑道:“這不正好嘛!緣份來了,跑都跑不掉!我剛好有個親戚,就是做珠寶生意的,別的沒有,上好的珍珠,那是應有盡有!如今我便住在親戚家里,要問他尋些珍珠,只是小事。”
說完,滕生便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快馬趕回居所,一會兒的功夫,就拎著兩口袋珍珠回來了。
慧澄一看,好家伙!那珍珠顆顆飽滿,晶瑩圓潤,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寶物。
滕生說道:“這些珍珠市場價得兩萬貫,看在那狄夫人生得美艷的份上,一萬貫便賣給她了,老仙師說可好?”
慧澄嗔道:“狄娘子夫君出使北國,她一個女人家,哪里湊得出許多銀錢?”
滕生又道:“那四五千貫,這就可以了吧?再不行,一千貫、幾百貫也可,白送她也成啊!我就是惦記這娘子,想與她同樂。”
慧澄這才道:“看你有誠意的份上,我便去替你布個局,讓她到我這院里走一遭。你和她若見了面,能不能降伏,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滕生自然稱謝不已。
慧澄得了那珍珠,也不耽擱,徑直便往狄夫人家去了。
狄夫人本在家中無事,見慧澄前來,,并無警惕之心,仍舊同平常一樣,熱情招待老尼姑。
她見慧澄手上拿著兩只精致的錦囊,便問:“這是何物?”
慧澄笑道:前些日子夫人不是托我尋些上好的珍珠嗎?現在尋到了,夫人可要看看?“
說罷,她解開錦囊,便露出里面的寶貝,給狄夫人仔細把玩。
狄夫人出身大官宦人家,自然有些見識,口中嘖嘖稱嘆:“確實是好珠子,不知道作價幾何?”
慧澄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主人家只要一萬貫。”
狄夫人驚道:“價格是很公道,但我相公不在家,一時之間我也沒這么多銀兩,這如何是好?”
慧澄又道:“夫人若愛此珠,原本也是不用花錢的。”
狄夫人好奇,便問這是怎么一回事?
慧澄神秘地拉著狄夫人低聲耳語,編出個跑官、要官的故事。
只說那珠子的主人,是一位被人誣陷失了官的少年郎君,這才到京城跑關系,想重新謀得一官半職,而這珠子,就是他拿來打通關節的。
慧澄又道:“夫人你出身名門,家中父兄叔伯多是顯要高官,嫁的夫君也位高權重,如果有能力替這人要回官職,珠子豈不就白送您了?”
一說到官場,狄夫人竟真的相信了,她沉默片刻,才說道:“你讓我想想,如果真有這門路,幫他一把也無妨,這會兒你還是把珠子先拿回去吧,能不能辦成事還不一定呢!”
慧澄卻道:“珠子拿來了,哪還有還回去的道理?夫人你不如說已經有了門路,隔天再給那公子回音便是,珠子就給您留下了!如若還回去,他又去找了別人家的門路,哪里還會再送上門?”
狄夫人被慧澄一忽悠,昏頭昏腦的便答應了,按她的想法,辦不了事就還人家的珠子,也沒什么大不了。
送走了慧澄,狄夫人在家把玩那珠子,越看越喜歡,真的就想留下了,還果真派了仆人到幾個兄弟那里打聽,看看有沒有門路,可以幫一個犯錯的小官謀差事的。
這邊狄夫人上套,那邊慧澄回去給滕生回話,說事已成了一半,就等著另一半大功告成吧!
滕生心中大喜,又包了十兩銀子,送給老尼姑。
第二天,慧澄又上門了,問狄夫人考慮得如何?
狄夫人挺高興的,告訴慧澄有門路。
慧澄假意附和兩句,卻又說道:“我只是一個老尼姑,幫你們穿針引線也就罷了,真要說起正事來,我可就不行了,那公子到底要如何謀取官職,這都是你們這些大人物考慮的事情,我卻不懂,也幫不上忙。與其讓我在中間傳話,不如你們賓主相見一場,直接把話講清楚。”
狄氏一想,也是這么個道理,畢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托一個老尼在中間傳話,萬一出了差池,于雙方都不好。
她便答應了會面。
慧澄又建議狄夫人,“不如就約在我那靜樂院里相見,夫人你過來做齋事,假裝與那官人無意撞見,神不知、鬼不覺便談成了事情,可好?”
狄夫人已經被慧澄套路了,怎么想怎么對,當即便答應了這場約會。
可能,在狄夫人的心里,還將這慧澄當作好人,有這好人在中間,又是在尼姑庵里碰頭,還有什么可怕的?
第二天,雙方如約會面。
狄夫人擔心被人看見,只帶了一個小丫頭同行,做完齋事后,慧澄讓一個小尼姑領了小丫頭去玩,狄夫人則被她帶到一間靜室,里面擺著一桌酒席,又有一名少年郎獨坐其中。
狄夫人一驚,本能地就想逃開,慧澄卻將她的去路堵住,不動聲色地指點滕生:“你不是說有事要求夫人嗎?還不趕緊來拜見?”
滕生立刻會意地,跑到狄夫人跟著,干脆利落地跪下。
狄夫人又驚又羞,也不知如何是好,慧澄便又勸:“有什么事,你們慢慢談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公子有事相求,夫人你若能應允,豈不也等于救人一命?”
狄夫人只以為她說的是跑官的事情,哪怕這老賊尼卻是另有所指。
滕生立刻伺候著狄夫人吃酒吃菜,狄夫人推辭不過,便飲了幾杯。
酒過三巡,狄夫人惦記著珍珠,便主動問:“公子你到底要謀什么官職?”
那滕生瞅了慧澄一眼,說道:“老仙師在此,小生不好意思說啊!”
慧澄極懂,立刻便站起來說道:“你們二位聊正事吧,老身先回避一步。”
說罷,老尼姑就腳底抹油,飛也似的溜了,還將小門關上,任他二人孤男寡,一室同處。
老尼姑一走,還沒等狄夫人反應過來,滕生便挪到夫人旁邊坐下,伸手來抱。
狄夫人嚇壞了,想要躲開,但她一介女流,哪里有那力氣,任她如何掙扎,也奈何少年郎不得。
滕生趁機求懇,軟硬兼施,狄氏半推半就,竟真的被滕生如愿占了便宜。
狄夫人的夫君長期在外出差,她一時不慎著了對方的道兒,悔恨之時卻又覺出些別樣的快樂,索性放縱了開去。
此后,在老尼姑的幫助之下,狄夫人與滕生打得火熱,二人幽會之事逐漸傳了出去,連狄夫人的夫君也有所耳聞。
這位官員不好聲張家中丑事,便將狄夫人幽禁家中,嚴防死守。
沒過多久,狄夫人便抑郁而死。
當然,她到底是自己想不開郁悶死了?還是被家人用別樣的手段逼迫致死?外人是無法得知的。
而那與她偷情的滕生卻是毫發無傷,在中間使壞的老尼姑更是沒遭到報應,說不定下次還會故態復萌,在其他貴婦、小姐身上施展同樣的手段。
仔細分析老尼姑的手段,無非是利用女人愛占小便宜的貪欲,先是投其所好,用小恩小惠打動她們,逐漸落入她局中。
而狄夫人之所以上當,還是自視甚高,又對他人缺少防備,她以為人家真是求著她辦事,殊不知,一切只是借口,而她才是被人放在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金書遠